失重

【派舅】悬崖上盛开的花（4）

平行时空，

董宝石失语症设定，

推荐大家去听《白夜咏叹调》。

　　　　火锅热腾腾地放在桌子中间冒着热气，王昆把洗好的食材放在旁边，董宝石把底料加进去，屋子里瞬间爆发出一股浓香的辣味，王昆吸了吸鼻子，没忍住打了个喷嚏。

“成都火锅是真辣啊。”

　　董宝石在旁边附和地点点头，门被敲了敲，王昆走过去开门，莲花他们吵吵闹闹地走了进来。

“我去，挺香啊！”

Mai和夜楠惊喜地看着桌子上的火锅，带来的啤酒放在地上，还有不少下酒的凉菜。

　　王昆不得已又拿了几个盘子，小桌子被挤得满满当当，几个人围着桌子坐着，都有点坐不下了。

　　莲花挨个分啤酒，王昆拿着啤酒罐子在董宝石面前晃了晃，董宝石伸手接过去，打开了易拉罐。

　　夜楠和王昆往锅里下东西，Mai和莲花在旁边坐着流口水，一个劲问熟了没有，王昆拿着漏勺捞了捞，把最先熟的那批肉放在董宝石碗里了。

“给我来点啊！”

　　夜楠大叫着抢走了王昆的勺子，董宝石捏着筷子吃得很香，不时伸伸舌头，灌口啤酒冲冲辣味。

　　几个人吃得浑身冒汗，火锅的味在屋子里蔓延着，董宝石起身把立式风扇抬过来插在插板上，风扇呼呼地转起来，空气总算流动起来。

　　王昆把窗户打开，调整了一下风扇的位置，他刚坐下，夜楠就大叫了一声。

“王昆！你调个风扇，把下风向对着我是不是？”

　　王昆愣了一下，他刚才调风扇的确是为了不让董宝石待在下风向，根本没注意到别人的下风向，没想到是夜楠遭了殃。

“夜楠哥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　　王昆嘿嘿笑了两声，又立刻调了一下风扇，夜楠骂骂咧咧地重新坐下，抽了张纸擦脸上的汗。

　　准备好的食材基本上都被吃完了，王昆看了一眼董宝石的碗，发现他也没吃太多，他没说什么，起身收拾桌子，几个人收拾得很快，屋子里开着窗户透气，没有刚才那么闷了。

　　火锅的油很重，王昆把锅和碗洗了三遍才觉得干净了，他抓着架子上的毛巾擦擦手，把洗好的碗筷挨个放回柜子里。

“哎我订票了哈，明天上午十点行不行？”

　　莲花坐在沙发上喊了一声，夜楠和Mai点了点头，王昆不由自主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董宝石，先应了莲花一声。

“把我和宝石哥的位置订在一起吧，我俩挨着坐。”

　　三个人都抬起头看着王昆，又瞥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董宝石，他既不摇头也不点头，垂着眼睛不和任何人对视，莲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王昆，王昆信誓旦旦地朝他点头，夜楠悄悄叹了口气，让莲花把票订上了。

“今天下午去溜达溜达吧，第一次来成都呢。”

　　三个人约好了去逛一逛，王昆摆摆手拒绝了，门开了又关，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

“哥想出门吗？”

　　董宝石很快摇了摇头，对出门还是很抗拒。

“那睡会吗？要不收拾收拾明天要带走的东西？”

　　王昆很自然地坐下，董宝石抬起头盯着他，眼神平静，仿佛是在询问他为什么笃定自己会和他回西安。

　　董宝石不会开口，所以王昆只能先落败一部，他蹲在董宝石旁边，轻轻抓住了他的手。

“哥真的不会和我走吗？”

　　他殷切地看着董宝石，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他，语气温和，没有一丝逼迫和质问，董宝石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，挣扎着咬住了舌尖。

“哥不想的话也没关系，我会让莲花哥把票退掉的。”

　　他轻轻叹了口气，想松开抓着董宝石的手，董宝石应激一般抬起眼睛，紧紧勾住了王昆的手指。

　　王昆不做声地看着他，不肯再开口了。

　　他灼灼地看着董宝石，想让他亲自告诉自己。

　　董宝石的嘴唇张张合合，沉默了很久还是没说出话，他深吸一口气，抓着王昆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字。

　　指尖摩擦着手心划出几道痕迹，王昆低下头盯着他的手指，清晰地感觉出董宝石在他手心写了一个走字。

　　他忍不住笑出声，开心地看着董宝石，董宝石倒有些不好意思了，抽回手捂住了脸，背转过身不肯看他。

“好，那今天下午帮哥收拾收拾东西吧，顺便去把房子退掉，来得及吗？，要不然让莲花哥他们改签一下。”

　　王昆兴致高涨地站起来，语气都轻快许多，他说干就干，拖出自己的行李箱帮董宝石装东西，衣柜里的几件衣服都一股脑塞了进去，叠得方方正正，把箱子慢慢装起来。

　　董宝石被他拉着一起收拾，这个留下那个带走，小小的地下室很快被王昆翻了一遍，他又拿起董宝石的手机找到房东的电话号码退租，连剩下半个月的租金不能退也爽快地答应了。

　　董宝石在旁边瞪大眼睛听着他极快地答应了房东的要求，急忙晃了晃他的胳膊，王昆朝他笑了笑，比了个让他放心的手势。

“哎呀哥回西安后要住在我那里呢，剩下那半个月的房租就当付给我行不行？”

　　他开了个玩笑，董宝石无奈地点了点头，由着他去了。

“哥没亏的，半个月房租可以在我那里住到你不想住为止。”

　　王昆笑嘻嘻地继续收拾东西，董宝石也没什么东西能带走，装完了也就一整个行李箱，他爱惜地把桌子上自己的手稿都收起来，认认真真放好装在袋子里。

“我家有个书房，桌子就朝着窗户，拉开窗帘视线特别好，哥就坐在那里写歌吧，写完第一时间要给我看。”

　　董宝石摸着手稿点了点头，心里默默想着希望自己真的能再次写出歌。

　　王昆收拾完行李，甚至又把屋子里打扫了一遍，他实在是勤快，董宝石都有些惊讶，之前也知道王昆能干，但没想到这么会干活。

“哥晚上想吃什么吗？”

　　王昆刚说完，手机就响起来了，他打开手机接通电话，对面是夜楠的声音。

“你和宝石要不要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？”

　　对面很吵，他们估计逛累了在外面吃饭，王昆开着免提，朝董宝石晃了晃手机。

　　董宝石很快摇了摇头，王昆随即拒绝了对面。

“那我们自己做一点吃吧。”

　　董宝石点点头，有些不安地看着王昆。

　　他在想王昆会不会觉得自己太不合群，连关系这么好的朋友约吃饭都不愿意出门。

“出门感觉人太多太吵了，你想吃什么，我给你做。”

　　王昆极其自然地把解释理由的主动权自己揽下了，他慢慢擦着桌子，把董宝石习惯写歌这张桌子收拾得一尘不染。

　　董宝石低下头，极快地眨眨眼睛，悄悄吸了吸鼻子。

　　有点丢人，但他竟然在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孩那里得到一丝安心，就好像他不管表达的什么情绪都会被稳稳接住，丝毫不用担心坠落在地上。

“晚上想不想吃凉面，成都的辣子很适合做牛肉凉面，我一会出去买点牛肉，你去吗？”

　　董宝石缓缓点了点头，出门是件很可怕的事，淹没在人群里也是，但旁边站着王昆的话，或许可以试一试。

　　他们两个人把地下室收拾干净就出门了，四点多的太阳没有那么晒了，董宝石和他慢慢走在路边，王昆抬起头看着路边的高楼和呼啸而过的汽车，突然叹了口气。

“哥，我还没买车呢。”

　　董宝石有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，他抬起头看着王昆，有些好奇地挑挑眉。

“我的房子也是租的，好像在西安也没有什么是自己的，你懂吗哥，就是那种漂浮的感觉。”

　　天气很好，几朵云在淡蓝色的天幕上飘荡着，日光温和，在路上拉长身后的影子，空气里吹着微风，路边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着，在这样一个无比安逸的时刻，王昆毫无预兆地向他展示了自己的脆弱。

　　董宝石深吸一口气，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，竟然会向他这种真正处于人生低谷的人表达自己的不安。

　　王昆在依赖他，他能感受出来，哪怕自己现在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，自己仍然是他选择依赖的对象。

　　董宝石垂下眼睫，王昆想过的这些他都想过，王昆起码还是在自己长大的地方，只是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家庭能让他依靠，凡事都要靠自己去挣。

　　他却是真的背井离乡，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现在，他所经历过的茫然和自我怀疑，比他拥有的快乐和骄傲要多得多。

　　董宝石指了指天上的云彩，又低下头跺了跺脚，最后捏住了王昆的手腕，抓着他的手指了指他心脏的位置。

　　他在告诉王昆，天上的云也会变成雨落在地上，只要现在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，会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的。

　　王昆释然地笑了，他搂住董宝石的肩膀，力气很大，几乎要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了。

　　晚上是的凉面很香，董宝石虽然也只是吃了一盘，但也比他前几天吃的东西多多了，王昆满意地看着他空了的盘子，把提前炖好的汤给他盛了一碗。

“哥明天记得把身份证什么的提前拿出来，我们直接去高铁站和莲花哥他们汇合，不要把重要的东西忘了。”

　　王昆唠唠叨叨地说了一晚上，又把收拾好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，生怕给董宝石落下什么东西。

　　董宝石坐在床边，看着这个自己生活里快一年多的小地下室，阴暗潮湿除了便宜一点没有任何优点，但他那些所有绝望痛苦的情绪都是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发酵出来的。

现在他要把这一切都留在这里了，离开成都，开始新的生活。